Prologue
那是個強風灌頂的夜晚。
特別是立於聖塔之巔的話,更會如此覺得。
在黑暗之中,雖然看不出來,但眼下應該是一片街景。
艾雷克西斯現在所處的城市※畢爾斯基爾尼爾,為統治著攸格多拉西爾西方華納海姆地區北部一帶的《雷》之族都。(※譯註:典出北歐神話中雷神索爾的住所(Bilskirnir),又稱閃電宮。)
儘管白天城市充滿了生氣,現在卻無一絲亮光,四下悄無聲息。大部分的人應該都為了迎接明天的工作而早已就寢了吧。
艾雷克西斯是統治攸格多拉西爾全土的神聖阿斯嘉特帝國的高官『神儀使』。雖說帝國失去實質的掌控力已久,但權威尚存於世。他的主要任務便是利用此權威,擔任盃事的仲介或戰爭的仲裁等等。
對外,他的地位比氏族宗主還高,因此本來不可能會在這種深夜獨自外出。
然而,他真正的工作可以說從現在才要開始。
「好了……」
艾雷克西斯從懷中掏出一面小鏡子。在懸掛於夜空的新月映照之下,鏡面散發出妖異的光輝。
他輕閉雙眼詠唱出咒語。
『嗯,真準時啊。』
沒多久,便響起一道低啞的男子聲音。
現在聖塔上除了艾雷克西斯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影。
『那麼,情況如何呢?』
對方的嗓音不是自耳朵傳入,而是直接在艾雷克西斯的腦中響了起來。
這是他身上的《※翱翔天際者》符文所具備的能力之一。運用《妖精之銅》所製造出的成對鏡子,就可以和遠方的人瞬間取得連絡。(※譯註:典出北歐神話中的女神蓋娜(Gna),為風的化身,負責擔任女神弗麗嘉(Frigg)的信使,總是騎乘天馬飛行,大家便稱其為翱翔天際者(Gnaefir)。)
如果論起這個世界聯繫遠方的方法,當然以通信兵帶著黏土板策馬來回最為迅速,因此,那是相當罕見的優異能力。
艾雷克西斯本是一介微不足道的農民,學識粗淺又不通武藝,他之所以能一路攀升到神儀使的位置,可以說幾乎是拜此能力所賜。
「是的,誠如您的吩咐,我試著與《雷》的宗主談過了,他實在是一個反覆無常的男人。」
『如果只是一點蠻橫的要求就答應他吧,總之要讓他興起那個念頭。但是,萬萬不可將我等參與其中一事聲張出去。你了解這點吧?』
「自當明白。」
『嗯,趁現在「黑者」尚未握有力量的時候,無論如何都要將他除掉。』
ACT1
彷彿是被蛇盯上的青蛙一般,勇斗整個人動也不敢動一下。
事態正走向惡化一途。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他試著回想一遍演變成這種局面的經過,還是覺得事情好像只能往這個方向發展。
「男、男生果然很硬呢。」
黎芮兒在勇斗耳邊低喃。
她的嗓音似乎因為緊張而顯得極為僵硬,又帶著莫名的羞澀感,因此醞釀出一股難以形容的豔色氛圍。
雖然她只有十五歲左右,卻是統治凱爾姆特河和愛爾姆特流域等肥沃大地的《角》之氏族的少女宗主,也是勇斗的義妹。
她平常都會穿戴符合身分的高級衣裳或裝飾品,但現在則如同剛出生般一絲不掛。她的裸身介於大人與小孩之間,尚在發育中,感覺狀態還不太穩定,正因如此才散發出一種不可褻瀆的神聖氣息。
「而且還很大。」
黎芮兒從口中溢出一絲深深的感嘆。
那聲吐息拂過勇斗的耳朵,令他的背脊一陣顫抖。
「啊,對、對不起,我是不是搓得太用力了?」
黎芮兒停下動得正起勁的手,一臉不安地道了歉。
「這、這個力度剛剛好!」
勇斗一慌之下,不由得用敬語回應了。
他的意識始終集中在黎芮兒搓揉的部位上,沒辦法再去思考其他事情。蘊含水氣的濕潤空氣環繞在身邊,讓他感到頭暈目眩。
他全身上下都滾燙起來,感覺快要腦充血了。
但這實在沒辦法,
畢竟他也是初次體驗這種事情。
「我的技術果然不太好吧?那個,如果有哪裡不夠周到的話,請您儘量告訴我。為了兄長大人,我什麼都願意做喔。」
「已、已經很好了!我覺得非常舒服!」
「太好了。我還是第一次幫男生搓背……」
我也是第一次讓女生幫自己搓背啊!勇斗勉強將這句湧上喉間的話吞了回去,同時不斷向人在遠方的青梅竹馬懺悔。
在石造的空間之中,瀰漫著氤氳熱氣。這裡是位於《角》的族都弗爾克范格中央的※塞斯倫姆涅爾宮殿其中一角的浴場。(※譯註:典出北歐神話中女神弗蕾亞的宮殿弗爾克范格中的廳堂之名(Sessrúmnir)。)
他是為了出席慶祝日前戰勝《蹄》的典禮,才到這裡洗淨身上的汙垢……
「差不多該換我了吧?我是姑且看在輩分上才禮讓了三分,可我也想幫父親大人搓背啊。」
「哎呀,妳在說什麼呢,露妮?下一個是我喲。」
「妳說……什麼!?」
「嘻嘻,禮讓上位者是這世間的常規吧?不管怎麼想,身為妹妹的我應該都優先於身為女兒的妳才是。」
「嘖!」
他背後傳來早已聽慣的兩位女子的爭執聲。
那是吉可露妮和菲麗希亞。她們雖然是年紀輕輕的少女,但在勇斗擔任宗主的《狼》之氏族當中,卻是位居前五強的精銳戰士。
雖然勇斗不斷用理性的力量勉強忍下轉過頭的欲望,但這裡是浴場,想當然的,那兩人一定大方地展露出了那充滿魅力的裸體。
身為義女的吉可露妮是一位身材纖細修長的美人,擁有一頭宛如天上明月的白金色髮絲。對照之下,身為義妹的菲麗希亞則擁有太陽般燦爛的美麗金髮,是一位迷人的美女。
只要回過頭,一定能看到世間罕見的美妙桃源鄉呈現在自己眼前。
如果問他想不想看的話,那當然是很想看咯……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勇斗固執地緊閉雙眼,唸出驅邪的咒文,不斷拚命地與欲望搏鬥。他的父親是鍛造師,所以他也常常會接觸到這一類的淨化咒,自然而然就背起來了。
然而,就算用上這種擁有數百年歷史、靈驗無比的破邪咒語,要抑制住狂湧而起的衝動還是極為困難。雖然他內心有一部分很想迎合這份期待,但如果因此而責難年紀尚輕的他,也未免太過苛刻了。
不管怎麼說,他很清楚要是自己目不轉睛地盯著現場的美少女們看,她們大概也……不對,是一定會欣然接受。
攸格多拉西爾這個地方有一個習俗,那就是人們會透過名為『誓盃』的神聖儀式來締結親屬關係。
雖然人無法選擇生下自己的父母,但可以憑自身的意志選擇誓盃的手足。在攸格多拉西爾的世界中,人們必須對被推崇為宗主的人宣誓絕對的忠誠,將身心盡數奉獻給宗主。
也就是說,她們不能違背他的意願。雖然勇斗用鋼鐵般的自制力忍耐住了,但是以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而言,對他來說,這簡直可以說是拷刑。
而且,他的理性明明已經來到極限了……
「對了!父親大人,我在日前的戰役中恰如其分地立下了戰功,我希望現在就能領賞。請您務必賜與我優先於菲麗希亞替您搓背的榮譽!」
勇斗原以為吉可露妮想到了什麼好主意,結果竟聽到她意氣風發地訴說出滿腔熱情的話語。
順帶一提,吉可露妮在先前的戰役中所立下的戰功,是擊敗敵軍大將這種豐功偉績,因此別說是恰如其分了,她根本是帶領大家獲勝的靈魂人物。
只要她希望的話,金銀財寶名譽地位等等要什麼有什麼,勇斗難以理解為什麼她會提出這種毫無意義的要求。
「等一下,露妮,妳現在提起這件事太卑鄙了!妳是身為『最強銀狼』的清高武者吧!什麼時候淪為這等下流的女人了呀!?」
菲麗希亞開始用辛辣的言詞責備吉可露妮,彷彿是在控訴她難道要變成不憑實力,而是以錢財或走後門的方式贏得地位的小人一樣。
這哪裡說得上是下流,根本就太過拘謹了吧?勇斗在心中如此想著,同時也不得不體會到身為二十一世紀現代人的自己,和這個古代世界攸格多拉西爾的人類之間存在著價值觀的鴻溝。
雖然對她們兩人如此殷切的渴望感到非常抱歉,但該說的事情還是必須說出口才行。
「黎芮兒已經把我的背洗得很乾淨了,所以就不勞妳們二位幫我搓背了。」
「哥哥大人!?」「父親大人!?」
菲麗希亞和吉可露妮難以置信似地揚起急切的叫聲,聽起來心焦如焚,就連眼前的食物被奪走的狗也不會發出這麼沒出息的聲音。
看著氣勢洶洶的二人,勇斗雖然感到有點畏懼,仍舊斷然說道:
「不行,再搓下去的話,感覺我的背之後就會開始刺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