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映入眼簾的光芒
沒有感動心靈的聲音
眼前無路可走
只有宛如孤狼的悲傷
吹亂人世
罷了
序章 復仇結束
雨——落在我的臉上。
什麼時候開始下的呢？
黑色火焰吞噬森林，天照讓樹林染上了漆黑，燒灼了鳥兒，燒滅了蛇。
為什麼我的眼裡會看到這些畫面？
倒在我腳邊的是——鼬，為什麼他會倒在這種地方？
各種疑問在我腦海底盤旋。
為什麼我的眼睛沒有被拿走？
為什麼只有我活了下來？
我不知道。
煙雨濛濛包覆住了黑色火焰。
對了，這場雨是我召喚來的。我向天施展了火遁‧豪龍火之術，叫來了雷雲。
——隨雷鳴散去吧……
我是這麼對鼬說的。
那是我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使出那一擊，賭上我剩餘所有查克拉的一擊，我以為就報了宇智波一族的仇。
我以為，這樣就能從復仇中解放。
然而……
鼬閃過了我使出全力的攻擊麒麟。
——你真的……變強了呢……佐助……
他的嘴裡流出血，喘息地對我說。
然後，發生了什麼事？
啊啊，對了。
鼬叫出須佐能乎……那可怕的大怪物。
我已經無計可施。
查克拉也用得差不多了。
就在那時候……我聽到了一個聲音，是大蛇丸。
——我把力量借給你……你需要我的力量吧……佐助……你不是要向鼬報仇嗎？來吧……解放我的力量……這樣你的願望就會……
我將自己交給了那個聲音。
我解放了體內的大蛇丸。
之後的事我就記不太清楚了。
回過神來，我才發現遍體鱗傷的鼬就站在我面前。
——這樣，你的眼睛就是我的了。
鼬說。
——讓我慢慢地摘下它。
下不停的雨。
燃燒森林的天照。
我低頭看著倒在地上的鼬。
我的額頭上還留有鼬手指的觸感。
為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
鼬吐了血。
那之後到底怎麼了？
須佐能乎幾乎彈回了我所有的攻擊，為什麼我的眼睛還沒被鼬搶走？為什麼我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
鼬伸出滿是鮮血的手。
我的膝蓋在顫抖。
鼬喃喃說著話。
那之後，他一如往常溫柔的樣子，以那懷念的方式，在我的額頭上——輕輕地碰了一下。
然後，鼬倒了，但我還站著。
黑暗的烏雲放出了閃電。
雨水洗淨了鼬沾滿鮮血的手。
結束了。
我的身體逐漸失去了力氣。
一切，都結束了。
我在心裡默默地想著，然後倒在鼬的身旁。
雨看起來暫時是不會停的了。
再下吧。
盡情地下吧。
將一切都洗淨。
怨恨也好，憎惡也好，將一切都消去吧。
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之中，只有鼬最後留給我的話一直沒有消失——還留在我心底。
第一章 黑夢
我站著。
站在夜霧朦朧的森林深處。
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夜空裡高掛著一輪紅月。
我感覺到四處都有眼神在看著我。不論是樹洞裡、岩石後方、宛如亡靈般吹過的風中——都有鼬的氣息存在。
沈重的腳步聲伴隨著激烈的喘息聲從黑暗森林的深處逼近。
我想逃，但腳卻沈入地面，無法隨心所欲地逃跑。
一頭看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東西的野獸率先向我張牙舞爪地衝來。
「！」
我迅速擲出苦無。
咻！
苦無刺中野獸身體的同時，牠化成無數的烏鴉，隨風吹散。
「……！」
一群莫名的野獸包圍住我，牠們的身體發出燐光，在黑暗之中浮現藍白色的光芒。
「為什麼要追我？」
一名少年戴著被燻黑的面具，從獸群中走了出來。「因為你逃了。」
「我沒有逃。」
野獸們露出了嘲笑的神情。
「鳶說了有關宇智波鼬的真面目……」戴面具的少年繼續說。「你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鼬的……真面目？」
我的腦海裡湧現了記憶的片段。宇智波一族跟千手一族的爭執、殘留在木葉忍者村的禍根、繼承離開村子的宇智波斑意志的人們、預謀政變、還有鼬被迫成為雙面間諜後所接下的任務。
——然後，一切都連結到了那個夜晚。
鳶是這麼說的。
——鼬確實地完成了那個任務……只不過，他犯下了一個錯誤……
「鼬是什麼人？對木葉忍者村來說，他只不過是個方便的間諜；對宇智波一族來說，他是個背叛者；對曉來說，他是用完就丟的棋子。而宇智波佐助，對你來說——」
「住口！」我摀住耳朵。「住口，我不想聽……不要再說了……」
那天夜裡。
一輪滿月高掛在夜空。
鼬站在黑暗的房間裡，月光從窗外射入，他的身上濺滿了父母噴出的血。
——如果你想殺我的話，你就要痛恨我！憎惡我！
鼬是這麼說的。
——你要苟且偷生地活下去……不停地逃不停地逃，只要想著如何活下去就好……
頭好像要炸開了。
我只好當場蹲下。但，我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是什麼呢？
為什麼我現在還活著？
那天夜裡，我追擊著鼬……這個我從前以為是我哥哥的人。還只是個小鬼頭的我，當然不可能打贏鼬……我丟出的苦無，只打掉了鼬的護額。鼬重新綁好護額，然後——
「鼬死了。」少年開口說。「已經沒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那個男人真的是宇智波斑，他為什麼要告訴你真相？只因為你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嗎？」
「斑的目的……」我勉強地擠出聲音。「是想要復興宇智波一族。」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理由？十六年前，那傢伙操縱了九尾攻擊木葉忍者村啊！」
「鳶本人雖然否定了這件事，但我們退一步看，就當作那傢伙是九尾襲來的幕後黑手好了。然後，那傢伙的目的我們也姑且認為就是要復興宇智波一族。既然如此，你不覺得他在這個時間點上告訴你有關鼬的事情很奇怪嗎？嗯，我指的當然是如果這些內容都是事實的話。」
「你是什麼意思……？」
「鳶應該可以早點告訴你才對。」少年紅色的眼睛在面具下眨了眨。「這樣你就不會跟鼬對戰，最起碼，也不會變成那個樣子了。你仔細想想，鼬故意讓你去找他報仇，想要把你塑造成村子裡的英雄呢。如果鳶的目的真的是為了復興宇智波一族，他就不可能告訴你這些事情。如果知道了鼬的真相，宇智波佐助，以你的個性……你絕對不可能就這樣安穩當上村子裡的英雄。你要是當上村子裡的英雄，宇智波一族的復興反而會比較早實現不是嗎？但那個男人卻在你打贏鼬的時候告訴你真相，為什麼？」
「鳶……」我的大腦一片混亂，沒辦法好好思考。「那個男人的目的到底為何？」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少年的聲音跟鳶的聲音合而為一。「至少絕對不是為了保護你。」
野獸們又揚起了一陣嘲笑。
「而且，也不是為了復興宇智波一族。」
「為什麼……為什麼你敢說得這麼篤定？」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的身體快要被這個『為什麼』給撕裂了呢。」
「回答我的問題！」
「如果只是為了復興宇智波一族，根本沒必要在木葉忍者村引起政變。只要找贊成斑的理念的人一起離開木葉忍者村，到新天地另外創立只有宇智波一族的村子就好。」
「為什麼……」這傢伙說的沒錯。「為什麼你要告訴我這些？」
「又是『為什麼』嗎？」
「回答我！」
「我沒有告訴你。在這裡，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現在所說的話，都是你自己之前早就知道的事。」
「這是……我的夢嗎？」
「可以這麼說，也可以不這麼說。」
「不要模糊焦點！」
「我沒有模糊焦點。這裡的確是你的意識底部。所以如果你想稱呼它是夢，也可以這麼說。」
「我的……意識底部？」
「沒錯。」
我的眼前一片閃爍。
「如果你是我意識下的產物。」我瞪著面具少年。「那我怎樣對你都可以。」
「光靠你的寫輪眼，現在還沒辦法吧。」
「……什麼意思？」
「如果你無法理解目前我跟你所在的這個世界，那我會不停地重生。」他抬頭看著夜空。「你看。」
我照著他所說的，循著他的視線望去。
夜空中高掛的不是明月，而是巨大的寫輪眼。一直盯著我看的寫輪眼，滴下血淚。
「現在，鼬在你的心裡哭泣著……你覺得是為什麼？」他的話停頓了一下。「那是因為你好像不瞭解這個世界的事情啊。」
「你在說什麼啊……你是想說，因為我不理解自己的夢，所以鼬無法浮現嗎？」
「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
「…………」
「鳶是個危險的男人。那傢伙以別人無法反駁的公理名義操縱著他人。為了和平，為了宇智波一族，為了鼬，為了你……那傢伙故意隱瞞了鼬的真相，讓你跟鼬對決。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當然是為了讓你的憎恨更強大。」
我沈默地聽著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