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健二話沒說，拉著付志就走。但門口卻被兩個高壯的混混並排擋住了，直看著他們兩人，完全沒有放行的意思。
回過頭，辛健臉色很陰沉，「大飛，你什麼意思？」
大飛笑笑，「這麼難請的人物光臨，總不好這麼說兩句就走吧？反正飯菜都準備好了，留下來吃頓飯再走唄？」
他比了比桌上的盛宴，「你們檢察官一個月的薪水，也就那麼可憐的幾萬塊吧？這些菜可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
付志揚了揚眉，「陳宏吃過沒有？」
辛健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至於對面坐著的大飛則是狠色閃過，差點當場發作。
基本上，很少有人看過付志發火的樣子，因為他也實在很少生氣，多數時候面對挑釁，他都採取無視的態度，平時在檢察署裡跟辛健互相鬧著開玩笑，嘴皮子上的得失也從來不計較到底，以至於辛健真沒想到這人嘴巴狠起來，比自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付志現在就是在生氣，那麼明顯，以至於辛健想忽略都很難。
辛健覺得比較扯的是，即便現在的場合時間都不太對，可他就是很想笑。
場面一時僵持不下，氣氛一直很壓抑。不過辛健來之前就通知過李磊了，繼續拖下去，只要付志沒事，大飛也不敢拿他們兩個怎麼樣。在司法體系中，傷害檢察官的嚴重性甚至超過傷害一名員警，所以除非是腦子被門夾了，大飛絕不會為了陳宏，把自己也賠進去。
雖然其實他們兩個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保不住陳宏，這地盤大飛也守不住，最後的下場一樣不好看。
這大概就是出來混的代價，一旦開始走了，就沒有回頭路。
大飛心知肚明，辛健能找來他這裡，情況就沒有他最初設想得那般容易。只不過看著付志跟辛健兩人，想到被抓走的陳宏，他就一肚子火。
拍了一下桌子，他站起來道：「要走也可以，姓付的，你把這瓶酒給灌了！」
往轉盤上一放，他把酒轉過去，正好停在付志面前。
那不是瓶低度數的酒。
付志抬眼，笑了，「我為什麼要喝？」
大飛以為自己是什麼人？想學電視劇裡那套，放瓶酒在他面前讓他喝？憑什麼？
把酒瓶就這麼轉了回去，他涼涼地揚了下眉，「不喝。」
辛健咳嗽了一聲，看著大飛僵硬得跟石頭一樣的臉色。
不過付志說不喝，最先動的是旁邊那幾個小弟，立刻往辛健和付志身邊走了兩步，死死瞪著兩人，氣氛瞬間有些劍拔弩張。
但大飛到底是跟在陳宏身邊很久的手下，這個時候竟然還能壓住脾氣，笑著打開酒瓶，倒了一杯酒放在桌面上。
「檢察官，這世上的道理，都是正反兩面，這人也一樣。我給你面子，你不能什麼都不管，就這麼一巴掌搧回來。你說我們一屋子的人，就是想請你喝杯酒，有什麼為難嗎？」
很緩慢地把酒杯轉過去，他這次看的是辛健，「以後保不齊大家會在什麼情況下遇到，這杯酒就算是見面禮──檢察官的膽子不是都這麼小吧？」
「激將法這套東西，過時了。」
付志搖了搖頭，拿起酒杯，看了大飛一眼，仰頭喝了。
他自認酒量還算不錯，這一杯酒不會把他怎麼樣。
大飛看他喝了，示意了一下，門邊站著的兩個人總算是往旁邊挪了挪，只是臉色仍舊不善，盯著付志和辛健的表情像是要把他們倆生吞活剝。辛健看著付志喝酒，眼底有抹色彩沉了一下，當場沒說什麼，只回頭看了大飛一眼，沒說話，就這麼走了。
一直到他們倆走出去，大飛才狠狠砸了一下桌面，震得桌上的杯碟碗筷都顫了一下。
周圍沒人敢接話，就看著大飛陰狠地坐下，擰開另外一瓶酒，喝了一口。
這次……便宜付志了！
辛健跟付志兩個人一路出了夜總會，也沒逗留，上了車就往檢察署開。李磊的電話差不多是辛健剛上主幹道的時候打進來的，劈頭就問他們現在怎麼樣，辛健大概回了一句「人沒事，現在馬上回去」，胳膊就突然被旁邊的付志拽住。
拉著他的人一手心的汗。
現在在路上開車，辛健把手機掛了，停在路邊，看著付志不同尋常的臉色，皺了皺眉，「酒裡有藥？」
付志死咬著牙根，喘了口氣，「……他……大爺的！」
黑道是不是只會用這招！
大飛的最初目的大概就不單純，給付志的那瓶酒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如果不是辛健出現得那麼快，那瓶酒付志大概全得灌下去跑不掉。
不過單就是這一杯，也夠了。
從夜總會走出來他就不太舒服，一共不到十幾分鐘，到現在已經是滿頭大汗，雙目渙散，抓著辛健胳膊的手青筋都隱隱可見。
辛健皺了下眉，「你怎麼樣？」
付志現在很想罵人，不過實在擠不出來什麼詞。他深吸了口氣，想回辛健的話，結果到最後只是不舒服地哼了一聲，難受地動了一下，把頭仰在座椅上。
──他媽的，難受死了！整個人都燥熱得煩躁，頭重腳輕的，抓也不是，撓也不是，想集中精神，又使不出力氣，眼前暈頭轉向的，哪怕是閉上眼睛，都還是有種坐雲霄飛車般的失重感。
不會是毒品吧？心裡有點沒底，付志抓緊車門上的扶手，將額頭抵在冰冷的車窗上，試圖緩解這種無能為力的情況。
但是，效果微乎其微。
辛健在旁邊看著他不住動來動去，問的問題也一直沒有回答，破碎的呻吟反而愈來愈多。
應該說，付志本來就不擅長應付身體的這種躁動。
這或許跟他的感情經歷不多也有關係，從發覺自己的性取向後，他對談戀愛這種事就很避諱，加上幹了這樣的職業，更是一點譜都沒有。偶爾有人幫他介紹相親，他推辭不了，也會去，但是面對異性，無論是多溫柔可愛或性感漂亮的女人，他都激不起來任何的興致，久而久之，也就懶得再去應付了。
今天誤打誤撞地喝了這麼一杯東西，簡直令他難受得想死。
不過，現在也算是有人陪著他。
辛健也不好過。
付志的聲音本來就比一般人要低沉一些，平時話雖然說得少，但是意外地很有厚重感，說得通俗點，就是挺有磁性的那種嗓子。若不是付志天生五音不全，其實該是個適合唱歌的人。如今在這封閉的車廂裡，就聽見他咬著牙，若有似無地輕哼。他自己倒是還好，辛健卻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忍到付志終於壓不住，輕捶了一下車窗，又微微睜開眼睛倒吸了一口氣，辛健終於煩躁地扭開音響，順帶按下車窗。
「你忍忍，我先開回我家！」
這個距離，大概離他家裡比署裡還要近一些。
付志現在根本意識不到他到底在說什麼，眼神往他那邊掃了一眼，身子便無力地靠在旁邊，手隨便地撥了撥，也不知道到底想表達什麼。
興奮劑這種東西，就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效果會愈來愈強烈。當所有理智都被侵吞掉的時候，付志的呻吟就成了跟呼吸頻率差不多的東西，時重時輕，斷斷續續。
辛健開到一半的時候，就把車窗按上了。
雖然是晚上，路上也幾乎沒什麼車，但完全是下意識──他就是不想付志的這個樣子被任何人看見，或者是聽見。
明知道疾速行駛中的車，壓根什麼都洩漏不出去。
音響開得大了，裡面流淌出的音樂卻是最輕緩抒情的歌，柔軟的嗓子配合付志的呻吟恰到好處。辛健眉頭擰得死緊，僵硬地抿著唇，最後在一盞路燈前一腳急煞車，伸手把音樂給關了。
付志被這一腳煞車晃得整個人往前栽，頭撞上了擋風玻璃，虛弱無力地哼了一聲。
他現在其實分不太清楚痛不痛，只是非常不舒服，心裡隱隱知道旁邊的人是辛健，本能地伸手去抓了一把，不滿地推了一下。
然後在紅燈轉綠的時候，開車的男人方向盤一打，轉進了連路燈都沒有的巷弄裡，再次一腳煞車把車停住。
連著被晃了兩次，付志難以忍受地掀開眼皮，想瞪辛健一眼，但眼前黑漆漆一片，他找不到目標。
只是感覺到旁邊的人越過中間的排檔桿，把手探了過來。
還沒等他搞懂是什麼情況，那隻手就直接把他的褲釦給解了。
本來就燥熱難受的部位被覆上一隻手，兩個溫度交疊在一起，幾乎把付志燒成了沫。他整個人抖了一下，下意識就去抓住那隻手，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他也分不清楚被這麼握著，是更難受了，還是舒服了點，無力的四肢讓他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辛健沒開燈，只有車內儀錶板微弱的光線晃著兩人，付志歪在車窗邊上，看著辛健，覺得眼前的人明明就近在咫尺，卻恍惚得像在做夢一樣。
只能感覺到辛健隔著內褲摸索了兩下之後，探進了裡面。付志本能地往後縮了一下，可惜幾乎沒用。
車裡沒人說話，就連音樂也停了。
只剩下兩個人衣物摩擦的聲音，和付志壓抑不住的喘息聲，破碎，但是該死的誘惑。辛健覺得自己有點鬼使神差，適應了黑暗的視線敏銳地捕捉到付志的每個細微表情，讓他手上的動作也不由自主地更加投入。
他沒有這麼摸過男人。
至少在以前，這種局面是他連想都不會想的。
然而現在手上的移動，完全是無師自通的熟練，就如同已經練習過很多次一樣。付志所有的表情變化，都讓他有一種感同身受的興奮，看著對方微微瞇起的眼睛、慵懶無力的表情，辛健口中發乾，忍不住舔了下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