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書籍資料

is in you 我心屬你
  • 原文書名: is in you
  • 集數: 第1集
  • 作者:一穂ミチ
  • 插畫: 青石ももこ
  • 系列別:紫界小說
  • 圖書分級:限制級
  • 譯者: 羅怡蘋
  • 出版日期:2014/6/11
  • ISBN: 978-986-348-990-0
  • 新台幣售價:230 元
  •  
內容簡介
(全一冊)來自香港的轉學生,一束,來到日本後一樣無法融入班級之中,老在禁止進入的舊校舍裡打瞌睡;而大一束兩歲的學長,圭輔,闖入了一束的個人世界。一束慢慢地對率直的圭輔卸下心房,無可救藥地受到圭輔吸引,然而他卻又選擇拒絕了圭輔對自己的心意──十三年後,圭輔當上了報社的香港分社局長,和一束成了職場上的同事,兩人再次相會後……?(2014年6月11日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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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


世界彷彿失去了色彩,僅剩下模糊的灰色漸層,濃郁至淡薄的灰色調,當中甚至連黑白也沒有。在一束的眼裡,陽光與冒出新葉的枝頭看起來就只像是一幅平板且技法笨拙的水墨畫。
一束從小睡中醒來,看向手錶,他發現現在時間已經過了午後三點半。他絲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黑板上方圓形時鐘的時針總是指在十點鐘。講桌及地面上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牆面上留著過去黏貼課表的痕跡,痕跡看起來像是一個用模型鏤出來的四角形。在舊校舍中,不會有任何人苛責懶散的午後小憩。
一束不經意地看向校舍外,位於校園中最遠處的游泳池中有一群人,而人群看起來也顯得相當渺小。幾天前游泳池還蓋著施工用的防塵藍色塑膠布,不知道什麼時候施工作業已經結束,游泳社大概從今天恢復了原本的社團活動吧。話雖如此,現在明明都還沒五月,泳池中的人還真有活力啊。一束光是想像把腳趾泡入水中的畫面,就不禁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水邊的喧鬧聲雖然並未傳入一束的耳中,不過大概是他們興高采烈的吆喝聲、飛跳濺起水花的聲音化為一股氣息傳達至此,所以才會把一束給喚醒。
這個時候,放學前的班會時間也已經結束了。一束心想這時候回去自己真正的教室也只是浪費時間,於是他拿起掛在書桌旁掛勾上的書包,決定直接回家。明知道不會有任何人罵他,但他還是乖乖地關好了門,微微揚起了塵屑。門扉上方凸出的牌子寫著「三年一班」。木造校舍三樓的盡頭,正是一束的祕密基地。剛好就只有此處與走廊相通的窗戶沒鎖,於是他便潛入其中。
他踏在走廊上,地面已經疊上許多一束的腳印。走到一半他便蹲下身子,姑且確認一下是否有形狀、尺寸不同的其他腳印。牆上留有一些零星的塗鴉,夾雜在裂痕、髒污之中。舊校舍即將封鎖時,當時的在校生們應該覺得相當不捨吧,塗鴉中寫有「謝謝」、「再見了」等等的字樣。不光只有用麥克筆留下的塗鴉痕跡,甚至還有一些仔細雕刻而成的圖案。
一束踏著木造階梯往下,他能感受到階梯板的正中央因為自己的體重而微微彎曲下沉。裝在階梯邊緣的止滑橡膠早已磨損,上頭的止滑溝紋全都消失了。樓梯轉角平台處掛著的全身鏡上寫了文字,一束推測應該是寫著「第二十屆畢業生共同贈與」。這裡非常靜謐,除了踏著吱吱嘎嘎的腳步聲外,聽不到半點聲響。正因為學校裡有這個角落,所以一束才能勉為其難地每天到無聊的高中上學。
校舍出入口是一扇左右雙開的大門,上面鑲嵌著毛玻璃。一束從玻璃的裂孔中探出手,尋找繫著左右把手、阻擋人員進入的鎖鏈。鎖鏈用一個大型的密碼鎖固定著。四位數字正確,鎖上的小小阻礙物應聲打開,而鎖鏈也跟著發出冰冷的?啦聲一起鬆開了。一束一邊注意著周遭的動靜,一邊小心翼翼地踏到舊校舍外,接著把鎖鏈捲回原有的樣子,上了鎖後離開那裡。金屬冰涼怡人的觸感,在一束的手掌上殘留了好一會兒。



回到家後,母親問一束:「今天在學校還好嗎?」
「沒什麼特別的。」
「你有沒有好好上課啊?課程還好嗎?古文之類的課程應該不好應付吧?」
「大概吧。」
雖然一束的房間就在踏入玄關後的不遠處,不過回家後若是不到客廳露個臉的話,家人就會生氣,因此一束快速地結束與母親之間的義務性對話,想趕緊躲入房內,然而開著沒人看的電視畫面卻吸引了一束的視線。
陌生老人的背後,是令人懷念至極的街景。櫛比鱗次的排列在街旁的大樓,上頭探出無數的招牌。
那裡是旺角?還是尖沙咀?他坐到原本只是用手扶著的椅子上,著迷般地凝視著畫面。
香港即將在兩個月後回歸,街上人們的心聲是──電視中流瀉出這樣的旁白。
老人拚命地說明著自己的工作、住在國家的兒子一家人,然而畫面上映出的字幕卻只有「總之有很多原因,導致我的心境相當複雜」,讓一束覺得電視台的做法實在太過草率。
「車大砲。(騙子。)」
他忍不住脫口而出。母親迅速地開口指責道:「麻煩你講日文。」
「要是不講廣東話,馬上就會忘光啦!」
「這裡是日本,所以就算忘光了也沒關係。就是因為你在學校也一直這個樣子,最後才會無法融入班級之中,不是嗎?」
聽到母親自作主張的意見,一束覺得非常氣憤。在香港時,一束飛快地學會廣東話,母親當時還因此而開心得不得了,甚至對此感到感激不已,現在卻敢說這種話。不過,一束還是避免直接把不高興的情緒發洩在母親身上,只是指著電視,說道:「這個翻譯實在太敷衍了。」
「如果他們就只打算這樣隨便統整別人的說法,那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訪問人家。」
「反正就是那樣啦。」
母親一邊除去蝦子背後的泥腸,一邊毫不在乎地回覆道。
到底是什麼東西「反正就是那樣啦」?採訪?日本?還是日本人?
但如果繼續追問下去的話,感覺最後反而會引起母親生氣地怒吼罵道「你閉嘴好不好」,所以一束選擇沉默地返回自己的臥房。他從書桌的抽屜取出香煙與打火機,為了避免煙味聚在房內不散,他躲到陽台抽起煙來。從父親公司宿舍五樓望出去的景色,一束至今仍未習慣。直到短短的一年多前,一束都在摩天大樓中的三十五樓過生活,對他來說,現在的住處讓他有一種趴在地上的感覺。更糟的是,眼前的景色真的非常單調。相同形制的房子如玉米粒般整齊劃一地排列著,躍入眼中的一切根本毫無變化,缺乏色彩。雖然這個街區相當安靜,但與其說這裡給人一種充滿秩序的感覺,不如說根本就缺乏活力。而讓這個祖國倍感驕傲的潔淨,一樣只讓一束覺得枯燥乏味。
透過嘴唇前微亮的橘色火光,一束想著那個令人懷念的城市。



他在香港待了七年。
一家三口跟隨著在電機製造公司上班的父親,一同搬到了香港。當時年僅七歲的一束擁有孩子特有的適應力,馬上便融入了異國的生活之中。他在國際學校上學,看著電視自然而然地學會了廣東話。
他交互說著日、英、廣東三種語言,在這樣的狀態下逐漸成長,他深信自己會在逐步逼近的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當天於香港本地迎接香港回歸的瞬間。雖然過去他並沒有完全理解香港從英國的領土變成中國的領土到底代表什麼樣的意涵,不過香港是一個總是不停地拆舊造新、經常處於變動之中的都市,而這個都市又將再次迎接一個極大的轉捩點,所以一束非常期待自己能夠親眼見證這一刻。
然而現實狀況卻不是如此,在回歸的一年前,父親接到公司的命令,一家人回到了日本。兒子希望能夠獨自留在當地的願望當然不可能實現,唯一能做的,就是莫可奈何地從飛往日本的飛機上眺望著逐漸遠去的大樓、港口以及零星的濃郁翠綠。
雙親煞有其事地反覆表示:「果然還是日本好啊。」簡直就像是在下催眠暗示一樣。過去一束僅在中元、歲暮時以「過客」的身分踏入故鄉,因此他對故鄉根本沒有絲毫的留戀,兒時的記憶只剩下一片朦朧。
──你看,櫻花真的很美,對不對?以前在日本時,我們常常賞櫻喔!那時候我們住的公司宿舍庭院裡面種了好多的櫻花。阿一,你應該記得吧?
回日本時正值春天,所以母親頻頻提起這件事,但一束根本一點也不覺得櫻花有哪裡漂亮。「色彩平淡的花朵」,這個印象與日本的形象完全重疊在一起。就算一束試著在繁華的街區閒逛,感覺也不曾改變。不論是新宿、澀谷、池袋,全都和香港大相逕庭。
他並不是覺得厭惡,就只是心中那股格格不入的感覺始終無法消散。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在夢中。入眠前,他總會想像著──醒來後,自己會再次身處於懷念的摩天大樓建築群的一隅,父親正在看著「蘋果日報」,電視中播報著操著廣東話的新聞。
天氣悶熱得教人發慌,相反地,室內的冷氣卻老是顯得過度涼爽。城市的各個角落總在施工。工人們滿不在乎地踏在只用竹子搭成的、危殆不安的施工鷹架上,在上面往來走著。雜沓的人群、地下鐵、喧鬧的攤販。如果步入暗巷中,還可能遇到裡頭職業不詳的人們投來不懷好意的眼神。從渡輪上仰望的煙火。從太平山上俯視的夜景。香港以一種對孩子而言過於激烈的變換速度,訴說著世界的美麗與污穢──一束想像著自己醒來後就會再度回到那裡。他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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