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理————沉默不語。
「惠理,我有事想問妳。」
我打斷正準備說話的惠理。
因為我幾乎不曾這麼做,因此手機那頭的惠理似乎嚇了一跳,沉默了下來。
『你幹嘛打斷人家的——』
「聽我說!」
我怒吼似地說。
惠理的不安和疑惑,隨著沉默傳了過來。
某夜,在我的房裡——。
就在我因為孩提時代記憶的矛盾感到混亂時,對我的過去最清楚的青梅竹馬惠理正好打電話過來。
「……抱歉。」
『…………什麼事啦?』
「我有事想問——」
『所以我問你想問什麼事啊?』
惠理的聲音帶著刺,但那是在生氣,還是在逞強?
「小學四年級那年的聖誕節前,我……有去上學嗎?」
剛才我問了三位當時的同學,他們都立刻回答「你不是有來嗎?」
但是根據我的記憶,當時我應該是住在九?家的宅邸裡才對呀。
關於這個矛盾——
惠理……會怎麼回答呢?
她會像那三個同學一樣,說「你不是有來嗎?」嗎?
她會讓我確定只是自己的記憶有誤嗎?
『…………』
惠理————沉默不語。
我的身體打從內部熱了起來。
「我沒有去上學吧?對吧?」
我激動地大聲說。
「我恢復記憶了!」
我脫口而出這句缺乏客觀性的話,因為我根本不曉得惠理知不知道我喪失記憶的事。
「小學四年級的冬天,我應該在九?——一個有錢人家住了一個月以上才對。我想起這件事了。」
當時我住在一幢豪宅裡。而九?小姐……美由紀,其實是我的妹妹。
「可是很奇怪,我明明住在宅邸裡,但我剛才打電話去問水元,他卻說我有去學校。」
『…………』
「不只是水元,竹中和戶部也都說我每天都有去上課。」
『…………』
「欸,惠理,到底是怎樣啊?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不可能同時存在在兩個地方吧?到底哪一邊才是對的?是水元他們說謊嗎?還是我住在豪宅的記憶有錯……?」
『…………』
「欸。」
短暫的沉默令我感到不安。
『………既然當時的朋友都這麼說了,應該是你住在豪宅的記憶有錯吧?』
「我不認為。」
我斬釘截鐵地說,連自己都嚇一跳。
「因為我記得非常清楚,而且有實際經歷的感覺。如果硬要說的話,我反而對有去上學的事完全沒印象呢……咦?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一頭霧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了。
「有去上學的記憶是錯的?這樣一來,我其實是九?家的小孩,而以前的事全都……我小時候和妳一起玩的記憶也不是真的——」
『你是笨蛋嗎!!』
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聲音刺痛耳膜。
『聽清楚了,你這個傢伙,不准動喔!? 待在原地不准動!不准說話!!』
就在我被她那驚人的怒吼聲給嚇到的同時,通話已經被切斷了。
第1章 迦南地
和惠理通完話之後,夜也深了,所以無事可做的我,便去睡了。
我遲遲無法入睡,不過最後總算睡著了。
…………
喀嚓。
我的房門被大剌剌地打開了。
黑暗中傳來有人輕輕拍打著牆壁的聲音,我頓時清醒了過來。
啪。電燈被打開了。
「…………唔。」
就在我皺起臉的瞬間,一陣腳步聲朝我走近。
「你睡什麼睡啊!」
有人搖晃著我的肩膀。
我睜眼一看………………惠理就在我眼前。
她穿著和上次不同的摩托車騎士夾克,一如往常地用宛如不良少女般的眼神俯瞰著我。
我驚訝地靜止不動——
「……為什麼?」
「我不是叫你等我嗎?」
我看了一眼放在枕邊的手機,現在是凌晨四點。
「惠理為了你大半夜騎摩托車趕過來,你竟然在睡覺。你以為你是誰啊?皇帝嗎?」
「…………」
我從床上起身,拉開窗簾。
一片漆黑。
清華院的夜晚,和城市的夜晚截然不同。
雖然校園裡有零星的路燈,但外面則是伸手不見五指。這種黑暗只有鄉間的山裡才看得見,有時候連身為男生的我都會感到害怕。
不要說四周景物了,連自己的腳邊都看不見吧。
「你應該欣喜萬分,感動得痛哭流涕——」
「妳這傢伙在做什麼啊!!」
我怒斥惠理。
我抓住她的雙肩。
「在這麼暗的地方騎摩托車,也太危險了吧!!萬一發生意外該怎麼辦!?不要開玩笑!!」
我真的生氣了。怎麼可以做這麼危險的事呢?
惠理一臉茫然。
她睜大了眼睛,仰頭凝視著我。
我恢復了冷靜,
「……抱歉。」
「…………」
她什麼都沒說。我本來以為她會砲火全開地反擊呢。
「……放開我。」
「喔……抱歉。」
「…………」
惠理移開視線,微微低下頭。
她乖巧得出奇。
惠理摸著瀏海,臉頰微微泛紅;但那並不是在生氣,看起來反而像是既高興又害羞。
可是,被罵的人怎麼可能會高興呢……我不懂。
在這奇妙的氣氛下,我們各自坐在習慣的位置上。
我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惠理坐在床上。
窗外的鳥叫聲傳進一片寂靜的房裡,天大概快亮了吧。
「……是電話裡講的那件事對吧?」
我這麼單刀直入地問。
「惠理果然知道什麼對吧?妳是為了告訴我,才趕來的吧?」
惠理沒有回答。她保持用側面對著我的姿勢,將視線投向我的枕頭附近。
「……你為什麼現在才在看上週的《JUMP》?」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吧。」
因為我總是晚一週才拿到。順帶一提,學校在檢查後,會先把他們認為不妥的那幾頁漫畫撕掉。主要是銀●。
「……妳想說的話很難以啟齒嗎?」
我隱約覺得惠理似乎在迴避這個話題。
「…………」
這沉默是肯定的意思嗎?
「就算是,也跟我說吧——拜託妳。」
我把雙手放在膝蓋上,對她低下頭。我不想再繼續這樣模糊不清了。
或許是感受到我的決心了吧,惠理過了一會兒之後,便緩緩地轉向我。
「欸,公人。」
「嗯,怎麼樣。」
我做好心理準備了。我不會逃避,也不會讓惠理閃避。不管她說什麼,我都不會動搖。
「要不要睡在我的大腿上?」
什
惠理把腳併攏。又短又緊的短褲下,伸出一雙的修長且略帶豐腴感的——
「妳、妳的意思是說我可以把頭部側面和後腦杓放在那修長且略帶豐腴感的大腿上嗎……!?」
咦?總覺得我剛剛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
「嗯,對啊?」
惠理把手放在她那完美無瑕的光滑大腿上。
「好啦。過來吧。」
她的臉上浮現天使般的微笑。不,或許她還是像平常一樣,露出撒旦似的笑容,可是此刻我的眼前卻只有大天使加百列。
從短褲下伸出的兩條閃亮圓柱,宛如地心引力般將我吸過去。是的,我被地心引力給束縛了。
然而,青春期停止器(缺乏異性緣者之標準裝備)突然啟動,對我的本能踩下煞車。
「為……為什麼?」
我問道。沒錯,我記得我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講到一半。
「我是說,因為你這傢伙的耳朵太髒了,所以我來幫你掏一下啊。」
掏耳朵?
「這、這樣啊……」
既然如此……那就沒辦法了。
因為我的耳朵太髒了嘛。
聽到這個理由,青春期停止器便立刻失效。
我遵循撒旦加百列大人的指引,搖搖晃晃地坐在她旁邊。
看我依然有些猶豫,惠理用手壓住我的頭,讓我躺下來。
我的耳朵貼上了那個柔軟的東西,接著臉頰也被包圍。
噢,這就是應許之地。
迦南地……
因為是比較靠近膝蓋的地方,因此沒有那麼軟,但肌膚的滑嫩質感與香甜氣味,都是專屬於女生的特質,在男生身上不可能出現。由於惠理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摩托車,因此我也聞到微微的汗味。
我的心跳得好厲害。
惠理轉過上半身,從後背包裡拿出掏耳棒。
「妳隨身攜帶掏耳棒?」
「這種事不重要吧。」
是,不重要。
「別動喔。」
語畢,惠理彆扭地將我的頭固定好。我從她手的動作感覺到緊張,因此我也變得僵硬。
接著,掏耳棒伸入了我的耳裡。
……輕挖。
她挖著靠外側的部份。(插圖p.17)
「——」
不知是因為太久沒掏的關係,還是因為不是自己掏的關係,耳裡癢得嚇我一跳。
我忍不住蠕動了一下。
於是……我的臉頰摩擦到大腿,極為舒服。
「變態。」
惠理說,但沒有更進一步追究,繼續掏。
……挖挖。
雙方都漸漸習慣了,掏耳朵進行得很順利。
總覺得腦袋變得一片空白。
「我以前也有幫你掏過一次耳朵唷。」
「……咦?」
「小時候。」
…………………這麼說來。
小學三年級時,有段時間我經常去惠理家玩。
因為房間裡剛好有掏耳棒,惠理便說「那我幫你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