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表姊
曹飛一手輕輕搭著九歌的肩頭，一手向前微伸，神態親密地把兩人領到第一排座椅靠邊的位置前。
九歌大略看了下座椅配置，所有座椅都是比較結實舒適的那種折疊靠背椅，椅子與椅子之間的間隔也比較大，可以自行調整坐臥的姿勢。面對拍賣台，座椅分成左中右三大部分，數量不少，粗略估算一下不會少於六百張。
「你們大概還沒有用晚飯，等拍賣會過後，我們一起用餐，順便向你們介紹幾個朋友。」
「無意也認識他們？」
「不。他們認識和尚，但不認識無意。那幾個傢伙早就想見見無意了，這次聽說他到國內發展，一個個都跟我吵著說想見他。」
九歌看了眼花無意，花無意用眼神告訴她──沒興趣。
九歌心中有數了，輕輕拉住曹飛，低聲說道：「曹哥，等會兒能不能只吃飯不見朋友？我今晚真的有點累了。」
曹飛笑著看了眼花無意，「行，沒問題。以後有機會再認識也一樣。你們先坐，我不是拍賣主持人，但也得上去說兩句話。」
九歌忙道：「那你先去忙。」
花無意移動了一下椅子，靠到九歌邊上，這才和九歌分別坐下。
「如無必要，我們都不會坐中間的位置。」花無意忽然說道。
「哦，為什麼？」
「中間不方便進出，靠近走道的位置進出則不會礙到別人。而且這個位置最靠近那個樓梯間的大門，如果有什麼突發情況，我們可以第一個離開。」
「原來如此。」
花無意又有意無意跟九歌說了些什麼場合、坐什麼位置最安全，遇到某些緊急的情況，應該如何應對之類的小技巧。
牧九歌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地問兩句。
「咦？牧九歌他們怎麼能坐到第一排？那男的該不會就是曹飛吧？她怎麼會認識曹飛？」韓嘉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韓恬芳更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轉頭便想詢問一下剛才提醒朋友曹飛來了的那個女孩，那個看起來像阿兵哥一樣的酷男，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曹家之主曹飛？
「咚咚！」
樂隊退下，主持人用拍賣小錘在拍賣台上不輕不重地敲了兩下，提醒大家時間到了，請各自回到座位。
韓恬芳只好先和韓嘉睿一起扶著李杏走向座位。
卻沒想到剛才認出曹飛的女孩竟和他們一路，邊走邊說曹飛有多帥、多酷、多有男人味，之後，又用極為羡慕的口氣和朋友私語道：「不知道那兩個人是誰？竟然能坐到第一排。」
女孩的朋友對這裡並不清楚，當下就問：「第一排怎麼了？我們坐在第三排也很好啊！」
「妳不知道……曹飛不是第一次辦拍賣會，他們家拍賣會第一排的位置，永遠只留給他的家人和朋友──真正的朋友。所以，有很多人都暗地裡叫第一排為親屬座。」
韓嘉睿和韓恬芳聽到這裡，互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臉色極度難看。
──牧九歌竟然真的認識曹家之主！
李杏也聽到了前面那兩個女孩的私語，可是比起閱歷尚淺的韓氏兄妹，她想得更多、更複雜。
這場慈善拍賣會整體歷時一個半小時，共拍賣六十六件物品，得善款近億。
開場後，曹飛就全權交給了主持人，下來和他們坐在一起，偶爾跟九歌絮叨一下拍賣品的來歷和背後故事，九歌聽得很仔細。
「沒有一個喜歡的？」眼看拍賣會將要結束，壓軸的拍賣品上場，可九歌兩人還沒舉過一次牌，似乎對拍賣的物品都不太感興趣，曹飛問道。
總算也算見識了一回何謂撒錢如紙的九歌聳了聳肩，「這些東西好是好，不過買回來也就是個擺設，吃不能吃、用不能用，花那麼多錢我心疼。」
曹飛低笑，也沒硬充有錢人非要買三件拍賣物品給他們，只說：「糟了，那我這新婚禮物不是送不出去了？你們可別替我省錢。」
九歌和他處了一陣子，發現這人也挺好相處的，不會讓人感覺到自己和他之間的地位差異多大，甚至能讓人忽略男女之防，只當對方是個貼心爽朗的好大哥，看他真心想送禮，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我一直都想製造一套工具，不過東西較為繁複，不知道曹哥是否認識……」
「等等──」
花無意坐在九歌另一邊，途中一直頗有佔有意味地伸手攬著她的肩膀，聞言側身說道：「這東西我幫妳弄，妳讓他送別的。」
曹飛睨花無意一眼，調笑道：「你真是夠了，怕我弄得不夠好？還是怕我送的東西天天跟著你老婆？」
「你找誰弄都不會比我更好，我是專業。」花無意理所當然地說道。刺繡工具這種終生跟隨又貼身的東西哪能讓別人製造？就算有他不會的地方，他也可以學，太空船他都能做了，他就不信做不出一套讓自己老婆滿意的工具。
「行，我不跟你爭，老子直接送金條行不行!?」曹飛也知道花無意說的是實話，這世上沒有什麼東西他做不出來的。
「你可以打一對小金人送給我們，婚禮時，我們可以插在蛋糕上。」花無意認真地說道。
曹飛無語半晌，失笑道：「……你還能更俗套一點嗎？」
「金條很高級嗎？」
夾在兩人中間的牧九歌抿嘴一笑，玩笑般地舉手，「兩位，你們的口水噴我臉上了。我有個小小建議，能不能把那金條啊、小金人啊，換成金絲線？規格我可以寫給你們。」
「妳要金絲線？交給我，多細、多韌我都能給妳弄出來。」
曹飛怒了，「老子送什麼你都能送是不是？」
「我是在給你動腦筋的機會。你欠我那幾台儀器什麼時候還？」
「老子就不還了！你能怎麼樣!?」
「不怎麼樣！妳看，他本質是很無恥的，妳不要真的把他當好人看。」花無意認真地跟九歌說道。
曹飛是個多通透的明白人，當下冷哼：「我和九歌聊聊天，你就吃醋了？」
花無意淡淡地回道：「我只是讓她不要被假象迷惑。」
牧九歌笑開了，抬手捏了捏花無意的臉。
花無意呆住。
九歌對著他呆萌、呆萌的表情，忍不住又捏了一下。這還是她第一次真實感覺到，這男人比她小了三歲，如果曹飛的大方爽朗是假象，那麼，她家小花的嚴肅刻板，是不是也只是他的某一面？
以前，她一直把他當作一位可敬的朋友來相處，生活中也處處被動，那以後，她是不是可以換一種更自然、她更喜歡的方式，和這個男人相處？
曹飛看著被捏了臉蛋的花無意，莫名其妙升起一股羡慕之意。
他也好想有個老婆一臉寵愛地捏捏自己的臉，如果可以親一親、再舔一舔，那就更好了，不過，那個就不用給別人看了。
花無意眨了眨眼睛。
牧九歌摸摸他的臉，俯身過去，在他耳邊輕聲道：「乖，不要鬧。」
花無意因為ＣＰＵ過熱……直接由待機模式轉變成短暫性當機狀態，何時能恢復暫時不知。
而此時拍賣會進入最後高潮。
曹飛拍拍九歌的肩膀，「走吧，我們去吃飯，我剛才就聽到妳肚子叫了。」
「拍賣會還沒結束……」九歌臉紅都沒紅，轉頭遲疑地說道，曹飛作為主人，就這麼先走好嗎？
「現在不走，等會兒就走不掉了。」
九歌深覺有理。整個拍賣過程中，她也早就感覺到身後大量打探的目光，弄得她一直不敢回頭。
試想了一下等會兒拍賣會結束，他們這邊被包圍的景象……九歌立刻起身，順手拉了一下還在當機狀態的花無意。
花無意站起，本能地攬住九歌的腰，宣告自己的主權。
「咚！」
拍賣錘敲下，最後一件拍賣品也有了主人。
曹飛在錘聲響起的同時起身，帶兩人先行離開。
曹飛三人的一舉一動一直被後面的客人所關注，哪怕到了拍賣高潮時刻也一樣。
見三人提前離開，一些想要趁機認識曹飛的人不由得大為扼腕，這人也太難抓了!?
直到開場後才進來，坐在最後一排的幾名客人一看曹飛離席，也都悄悄撤身離去；而一直沒有看到自己的拍賣品被拿出來拍賣的豐億不由大為詫異，也離席出去，想要找相關負責人問個究竟。
整個拍賣過程中，韓恬芳一直盯著兩個人，一個是牧九歌，一個就是謝雍。而這兩人的席位都在她前面，監視起來也很容易。
說到席位，韓恬芳差點咬碎一口銀牙，他們家竟然只被排到倒數第二排！
明眼人都知道這個倒數第二排只是個安慰，因為，最後一排根本就沒有幾個客人，甚至在她看來，那幾個客人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湊數的，大概就是不想倒數第二排的人太難堪。
赤裸裸的地位劃分，赤裸裸地讓你明白你和其他人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