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教皇與黑暗使少女
(蕾宓莉雅SIDE)
「……那是『預知』不是『神諭』,而且是能察知魔物存在的能力嗎?」
哥哥──聖殿騎士卡利亞斯等人,向我報告日蝕時發生的事情。
談話告一段落,結束通訊後──我自言自語,喃喃道出心裡的想法。
在我身旁的騎士團長馬克史威爾──叔叔開了口,回應我的喃喃自語。
「……聽說只有『擁有神的力量』的人有預知的能力。至於擁有這種力量的人類,目前能確認的只有──舊王族的人,以及那位『精靈殿巫女長』一族。」
雖然不是什麼大問題……最讓我在意的是伊莉絲和艾莉亞的朋友‧麗婕的能力。
姊姊──精靈術師費安娜表示,麗婕的某種能力遭到封印的可能性相當高,而且很有可能是「聖女」或是近似的能力。
可是,從話裡聽來……遭到封印的能力恐怕遠超乎聖女的程度。
「──指引未來的『神諭』與自行知悉未來的『預知』,兩者完全是不同的能力。『神諭』就像我這樣,一般的聖女也能夠習得。不過……『預知』只有在擁有舊神力量的『舊王族』,或是從舊神獲得了部分力量的『精靈殿巫女長』家族身上確認到這種能力。即使一樣是神,只有擁有舊神力量的人才有這種能力。」
「……居然把神的代理人稱為『一般聖女』──不過,也就是說……那位少女有可能繼承了舊王族或是巫女長的血脈嗎?」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不依靠精靈的力量與聖術就能察知魔物的力量──」
──也不能說前所未聞。
那就是……如今應當早已消失的,大地母神掌管的「闇」、「大地」以及「安息」之力。
由於這樣的力量消失,導致「魔王的渣滓」與「負能量」淨化不及,以致魔物產生,便是當今的現狀。
假設她擁有大地母神的力量,察知在自己管理範圍內產生的魔物也好,「預知」也罷,便都能解釋得通了。
不過……即使是舊王族與巫女長的家族也不存在這些力量。這些可視為大地母神特有的能力,獨自的神力。
……如果,麗婕擁有這種力量,或許和人類過去犯下的「最黑暗的汙點」有什麼關聯──
「──話說回來,那傢伙身邊還真是聚集了一群有趣的人……看來他根本沒有時間無聊,這實在太有意思了!」
「……呵呵呵,當事人說不定一點也不覺得有趣。不過──你說的很對,叔叔?」
──或許我們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點。
叔叔像是有這樣的感覺,用輕鬆的語氣說了起來、轉換心情。
為了附和他,我也用平常的口氣回應著,決定把「麻煩事先拋到腦後」?
「舊王族、教皇家、『精靈的愛女』及『聖女』的女兒、天生資質優異的小女孩劍士、既是守護龍又是好友的古龍。而且我這個弟子的小弟也不是個平凡人,擁有神祕特殊能力的少女,再加上──天聖白龍的幼龍。從這樣的陣仗看來,就算有天地聖黑龍加入,我也不覺得驚訝。」
「呵呵呵,我懂你的意思,不過那實在太──」
──這麼細數下來……事情其實超乎我們的想像嗎……?
除了剛才那些頭銜──事實上,哥哥和姊姊還有其他秘密。
哥哥使用的「精靈的沉靜化」,那是過去的舊王族也用不出來的招式。
而姊姊的秘密是──「教皇家的人為什麼可以成為精靈術師」。
現在就這麼特殊了……將來在各種意義上想必也不會尋常到哪裡──
「「…………」」
叔叔似乎也在想一樣的事情……只見他的笑容僵硬、臉頰開始抽搐。
「──地聖黑龍好像真的會出現……」
「……沒出現反而奇怪,是我多心了嗎……?」
──如果真的有「命運」存在,那恐怕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轉動,不論是誰──即使是神也無法掌握。
儘管身處「教皇」的立場,我依然不由自主思考起這種事情。
(麗婕SIDE)
「──麗婕。喂,麗婕!振作點……!」
「……咦?啊,嗯……我沒事。」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我知道自己說起話來有氣無力……既然艾利爾的神情這麼擔憂,可見我的模樣一定很不正常。
我既恐懼又不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連哭都哭不出來──
──只有心,冷得像是被冰凍……顫抖停不下來。
「……艾利爾,我……到底是『什麼東西』……?」
「麗婕就是麗婕!是我重要的青梅竹馬──不是其他什麼東西!」
這樣的對話……我們是第幾次重覆這樣的對話了?
日蝕發生時。
我第一次清楚察覺自己擁有奇怪的能力,雖然範圍相當侷限──那是得知未來的力量。另外還有──感應魔物位置的力量。
事態穩定下來前,我一直沒有時間深入思考這件事。
直到那一天為止,我始終在為強制浮現於腦海的大量魔物所苦。
在那種感覺出現到消失前──我很高興這樣的力量幫上了艾利爾與伊莉絲她們的忙。
所以──在日蝕結束,終於能冷靜下來之後──我赫然回過神。
……「我為什麼有這樣的能力?」我不禁心想。
一旦冒出這個疑問……我實在害怕得不得了。
簡直像是──有個我也不知道的「某個東西」,存在我的體內。
我想趕快回家問問母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甚至拒絕了卡利亞斯哥哥他們的邀約,直接趕回家。
然後──發生了「那件事情」。
在伊莉絲她們的目送下,我追上了走在前面的艾利爾──正要踏出教會時。
艾利爾腳邊的──影子,忽然竄出魔物。
那個魔物的名字,叫「潛影者」。
儘管體能比不上低級魔物……但可以在影子間穿梭,給予目標致命一擊,是個擁有噩夢般能力的魔物。
……在那樣的狀況下,艾利爾根本避不開攻擊。
而我──不只沒辦法幫助他,連聲音也出不來。
只是──在這有如噩夢般莫名漫長的瞬間。
在艾利爾發現情況不對──神情因為眼前閃躲不及的刀刃開始僵硬時。
我──在心中大喊。
這種事情不能發生。
不要傷害艾利爾。
我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我絕對要救他。
我要消滅這個魔物。
──消失吧,傷害我心愛之人的黑暗。
緊接著──在不到一瞬的瞬間。
地面伸出另一道「黑暗」──吞噬了「潛影者」後消失了蹤影──
──那個時候的我,是什麼表情呢……?
既然會讓艾利爾反射性地敷衍過去──大概糟透了吧。
……因為恐懼而害怕的表情?
……讓不安壓垮的表情?
還是……不像人類的表情……?
關於剛才那個魔物的知識……我不記得自己調查過,不知道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我──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可能知道解答的問題……不可能得到的答案。
我實在是太害怕了──怕得不敢詢問母親這件事。
所以……沒有人知道答案,這件事讓我──好害怕……好害怕──
「…………咦?」
回過神時──不知不覺間,有個人抱住了我。
「──艾利爾……?」
「──聽好了,麗婕。在我心中,妳就是『麗婕』!是妳救了我!所以說……不管妳是什麼身分,輪到我來保護妳……!」
「艾利爾……」
我經常夢想著這樣的狀況。
──如果不是在這種時候,我肯定開心得不得了。
內心深處冰冷的那部分,隱約有著這樣的想法。
艾利爾激動地說著,他的話語與體溫十分溫暖──
「……明天妳和大哥他們談一下這件事吧?剛好他們會去妳家吧?」
「──可是!我……我連自己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我害怕──不安又冰冷的內心,在艾利爾的溫暖下──
終於能大喊著──哭了出來。
「……用不著擔心。大哥他們絕對不會害妳。不管是大哥還是費安娜姊姊──還有伊莉絲跟艾莉亞,大家都會想辦法幫妳……」
……在身邊訴說的這番話,自然而然傳到了心裡。
所以,我總算──想起身邊有一群如此溫柔的人。
「……嗯,謝謝你,艾利爾。謝謝……對不起……」
我只說得出這句話,奪眶而出的淚水──
──不再是悲傷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