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書籍資料

凶器是毀壞之黑的呼喊
  • 原文書名: 凶器は壊れた黒の叫び
  • 集數: 第1集
  • 作者:河野裕
  • 插畫: 越島はぐ
  • 系列別:輕文選
  • 圖書分級:普遍級
  • 譯者: 王昱婷
  • 出版日期:2018/10/19
  • ISBN: 978-957-261-025-1
  • 新台幣售價:260 元
  •  
內容簡介
(全一冊)你所追求的是夢想,抑或是幸福呢?
新聞社創立了。轉學至柏原第二高中的安達,為了島上唯一的小學生‧相原大地,向眾人提倡展開社團活動。班上同學紛紛表示贊同,然而七草卻察覺到,那是企圖將堀逼入絕境而設計的巧妙陷阱。解開封藏的階梯島歷史、堀所追尋的夢想,以及七年的歲月痕跡。位於終點的究竟是幸福,抑或是不幸……震撼心靈的青春懸疑小說,第4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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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豎耳傾聽。
  他的聲音既細微又貧弱,不謹慎對待便會宛如肥皂泡一般,輕易迸裂。於是
我屏氣凝神、專注聆聽他的聲音。減少不必要的附和,也盡可能地控制表情變
化。這麼做不會讓我痛苦。他的聲音美麗清澈,但又如此悲傷。他在談論母親的
事。
  相原大地,是名小學二年級的少年。
  他算是沉默寡言的少年。我從未聽過大地高聲吶喊,他甚至不曾放聲大笑。
然而,這與內向又不盡相同。他具備仔細傾聽對方話語的耳朵,以及在短短幾個
字內提出確切問題的知性。
  我相當欣賞大地。雖然年齡有些差距,卻有種友人般的親近感。只要與這名
少年單獨對談十分鐘,大多數人應該都會湧現好感。不過亦有例外。我從大地口


中聽說了這個例外。
  「媽媽很討厭我的聲音。」
  大地如此說道。
  他垂下頭來,陷入了深思。在大地噤聲的期間,秒針走動的聲響騷擾著我的
耳膜。那聲響來自於床舖枕邊的鬧鐘。
  我們生活在以階梯島為名的島嶼上,一幢被稱為三月莊的宿舍。為了聽大地
說話,在這十天,我幾乎每天都會在晚餐後邀請他到我房間。我坐在床上,大地
則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他低著頭繼續說道:
  「我不知道是否是自己搞錯了。但同樣的話,其他人說了媽媽不會不高興,
我說她就會生氣。像是早安,或是晚安。」
  我不願聽他說這些。可以的話,我想和他玩玩撲克牌。大地本人恐怕也不想
談吧。一字一句都會在他心中劃出傷口。但是,縱使得闖入他私人且纖細的領
域,縱使得揭開他的瘡疤,我仍希望瞭解他的狀況
  我無法說我這麼做是正確的。即便是現在,我亦認為有一半是錯誤的。我並
非下定了什麼決心,亦非覺醒了正義感。我只是放棄了,放棄了對這名少年的某
種溫柔。我不想用好聽的詞彙替代這件事實。
  我出聲提問。

  「你媽媽為什麼討厭你的聲音?」
  大地再度陷入沉思。他的語彙量並非特別豐富,使用的單詞大多與年齡相
符。但大地是名富有知性的少年。他的言語都是百分之百誠懇,幾乎不曾反射性
地脫口說出腦海當下浮現的回答。他正在推敲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句。比如說,
面對我的問題,其實他只要回答「不曉得」、「不清楚」就行了。畢竟,大地應
該也無法清楚地理解母親對他抱持的情感。無論他再怎麼聰慧,那都不是小學二
年級的小孩能明白的。但大地會仔細深思,再用他的話語回應我。而他道出的語
句,大部分都能切入核心。
  「媽媽,可能很討厭小孩的聲音。」
  大地如此說道。
  他口中的小孩,指的是何種意思呢?僅僅是指年齡嗎?亦或是與母親血脈相
連這件事呢?我直覺是前者,但無法就此斷言。至今為止也經歷過好幾次了,大
地話語中的含意比想像中更加深刻。
  大地抬頭筆直地望向我。
  「哎,要怎樣才能變成大人?」
  一道困難至極的難題,一個沒有正確答案的提問。我腦中浮現幾個符合一般
論的答案,經濟自主應該算是一種指標。若發問者是純真無邪的孩子,隨意回答


一句「再過十年」也行。根據對象及狀況的不同,答案也會略有差異──能理解
權利與責任關係時;能親自打造自己的容身之處時;父母承認自己長大成人時。
  然而,當不被母親所愛的小學二年級少年凝視著你時,究竟該如何作答?我
還是高中生,還不到能解釋大人本質的年齡。倘若能以巧妙的謊言敷衍複雜的問
題,是否便能被稱作大人呢?
  唯有與大地共處的時光,我決定盡可能以誠懇的言語相待。因此,我以最真
誠的答案回應了他:
  「我也不知道,一起想想看吧?」
  「嗯。」
  「要是媽媽真的討厭大地的聲音,你又為什麼想變成大人呢?」
  「如果我變成大人,就不用每天見面了。」
  「你的意思是,分離時間很重要嗎?」
  「時間……」大地復述一遍。幾經思考後,他審慎地回答:
  「可能是吧。我覺得可以選擇比較好。」
  「選擇什麼?」
  「共處的時間,跟分開的時間。」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


  想相見時見面,不願相見就不見面。這算是種健全的連繫方式,前提是要撇
除幼童與母親間的關係。我心裡有所自覺,這種相處模式偏離了初衷。希望能擁
有健全的親子關係,結論卻是要求小孩長大成人,這根本是本末倒置。真正需要
的是大人確實地成為雙親。
  明知會傷害大地,我仍然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媽媽從何時開始討厭你的聲音?」
  看到大地皺緊眉頭,我立刻後悔莫及。應該有更恰當的問法才對。我應該以
更委婉、穩當的技巧來詢問同一件事。像是一一打聽大地與母親的快樂回憶,再
以欠缺的空白時光為線索推敲答案。
  大地噤聲不語,我也沉默地注視他。秒針的聲音,再度傳入耳中。
  不久後,響起了敲門聲。我對著門的方向回應「請進」,三月莊的舍監──
春哥探出了頭。他向大地說:
  「浴室沒人囉,要不要一起洗?」
  大地望向我。我點頭說道:「今天到此告一段落吧。」
     


  可以的話,我不想從小學二年級的少年口中,探聽稱不上幸福的家庭狀況。
另一方面,按常理來想,當然不該讓大地一直留在階梯島。原因不在於幼童該在
父母身邊成長,而是因為這座島不是他這種少年的安居之所。
  階梯島是被捨棄之人的島嶼。我們像被扔進垃圾筒般棄置於此。
  拋棄我們的,似乎正是「我們本人」。與魔女相遇的我們,丟棄了自己一部
分的人格。像是把愛哭的自己,或是脾氣暴躁的自己,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筒。遭
到捨棄的人格,便是我們。聽起來像是童話故事,但這並非比喻或寓言,而是千
真萬確的事實。我與魔女相識,並與現實方──與拋棄了我的我──相遇了。魔
女更在我面前讓晴朗夜空降下白雪。我有相信魔女與魔法實際存在的證據,卻沒
有足以否定的根據。
  因此,階梯島是座悲傷的島。
  身處此地的人,全是被自己捨棄的人格。
  對於這件事,我並不完全抱持否定態度。我由衷地認為,拋棄自己不需要的
部分,是成長的一種模式。在很小的時候,我曾憧憬成為英雄。幼稚園的畢業相
簿有填寫未來夢想的欄位。我在其中填上了當時電視播映的戰隊英雄。如今讓人
難以置信,但我也曾有這樣的時期。
  不經意地憶起兒時最珍愛的玩具,但玩具的去處卻毫無頭緒──我想任何人

都有類似的經驗。同樣地,我亦喪失了渴望成為英雄的自己。我在毫無自覺的情
況下捨棄了自己的一部分。這也確實是成長的一環。畢竟,若是升上了中學或高
中還真心地憧憬戰隊英雄的話,果然還是會被批評幼稚吧。
  倘若能有自覺地、主動地把不必要的自己割除,人們稱之為努力。如果努力
開花結果,眾人會歡聲鼓掌,歌頌這美好、幸福且正確的事。縱使途中借助了魔
女之力,我也無法加以否定。若有幸遇上好的老師,便能藉此與討厭念書的自己
道別;而這與藉助魔女的魔法捨棄相同事物,兩者並沒有太大的差異。所謂的成
長,基本上都無法憑一己之力達成。隨著周遭環境而產生不同結果,這也是理所
當然之事。
  但我仍然認為大地的狀況是有問題的。尚且年幼的少年「選擇捨棄了自
己」,這種事未免也太過悲傷了。小學二年級,仍是被容許憧憬英雄的年齡。為
何如此幼小的他,非得要否定自身不可呢?
  可以的話,他應該離開這座島。話雖如此,也不能扔下一句「這裡不是你的
容身之處」就單方面將他驅逐。那樣和把混進可燃垃圾的鋁罐撿出來沒兩樣。大
地此刻身處這座島,肯定有什麼重大原因。必須將之排除才能把他送離島嶼。
  關於大地「捨棄了什麼」,我幾乎已知曉正確答案。他捨棄了厭惡母親的情
感。大地對一點一滴逐漸厭惡母親的自己感到懼怕,於是他將之拋棄。


  這不普通。
  我也不清楚究竟何種少年才算普通,但大地的狀況相當特殊,尤其是他太溫
柔了。被母親嫌惡,甚至喊聲「早安」或「晚安」都會遭到怒斥。即便如此,大
地仍將厭惡母親的感情割捨了。
  縱使身處我面前的大地,便是他割捨的「厭惡母親的感情」本身,最終還是
應該讓那份情感消逝無蹤。若想達成目的,就得按照正確的順序循序漸進。首
先,得讓現實的大地取回階梯島的大地。讓他確實地尋回厭惡母親的自己,再從
日常生活緩緩將其消除。不是要仰賴他的努力,而是自然而然地化解。需要整頓
的並非大地本身,而是周遭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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